9月12日上午9时,“实验6”科考船(以下简称“实验6”)从珠江口附近的锚地起航,开启了首航第二阶段的科考任务。
因受台风“康森”的影响,科考队对科考站位进行了调整,在顺利完成第一阶段科考任务后,最终成功远离台风的影响范围。
紧张的夜晚
9月8日下午,“实验6”以13节(每小时20多公里)的速度向东北行驶,奔赴横向断面最东侧的站位。与此同时,位于“实验6”东南方向的强热带风暴“康森”,正以每小时约20公里的速度向西北移动,其中心附近风力已达10级。
船向东北,台风向西北,二者有可能在南海东部相遇。在“康森”掀起的汹涌波涛之下,总吨3999、总长90.6米的“实验6”,成了茫茫南海中的一叶扁舟,2—3米高的海浪不断拍打着船体,船身前后左右都在晃动。这是“实验6”首航以来,晃动最强烈的时刻。
8日晚上11时,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副所长、研究员杜岩注意到,“康森”忽然变得比预报中的移动速度快。他清楚,在台风变化如此迅猛的情况下,“实验6”继续向前意味着什么,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拍。
当即停船还是继续往东北走?
“11点多时,我看到海水最大波高是3.3米左右,而我们的船两侧作业甲板离水面2.5米,可承受最大波高大约是5米。更何况,台风中心附近风力已达到10级,虽然船距离台风还有大约400公里,但越向着台风走,情况肯定越恶劣。”杜岩说。
其实,按照之前的估算,科考队完全有时间做完最东侧目标站位的科考作业后再往西走。但由于“康森”异常西移,几乎没时间留给“实验6”走到预定目标站位。杜岩和“实验6”首航船长李明都有些焦灼,二人紧急碰头协商。最终,他们果断决定:当即停船,就地进行科考作业,不再往东北走。
临时决定的这一作业点在目标站位西南方向6海里左右。
9日凌晨0时20分,杜岩叫醒值班人员,大家迅速准备好CTD(温盐深测量仪)采水器;0时38分,船停,科考队员立即就位,打开右舷门,同时操作伸缩机械臂,把CTD采水器下放到海里;1时55分,科考队员把CTD采水器从1500米深的海水中拉回到后甲板;凌晨2时整,取样工作全部完毕。杜岩长舒一口气。“平时需要花两个小时的工作,结果只用了1小时20分钟。”
此时,李明早已指挥着“实验6”开足马力,在茫茫夜色中一路奔西,躲避“康森”的追赶,一秒也不敢耽误。
为什么跑赢了?
9月9日清早6时左右,台风减弱了,而且“实验6”把台风甩在了身后。“我们距离‘康森’的影响范围越来越远,从这种意义上说,我们跑赢了台风。”杜岩说。
“虽然有台风,但我们精确把握了台风的动向,而不是盲目冒险。在当时的海况条件下,可以进行科考作业,但这需要准确的预判。”杜岩说。
对此,李明深有体会:“朝着台风挺进,必须有强有力的实时监测和预报数据支撑,否则就不能这样做。就像遇到重疾时,老中医把脉很准,就敢用猛剂;经验不足的中医把脉不准,就开稳妥一点的药。毕竟,安全第一。”
杜岩以前在海上科考作业时也遇到过台风。“但以前的话,遇到台风早早就避风去了,没法做到精确调整。”
而这一次,之所以能在台风紧逼之下完成科考作业,得益于“实验6”的先进设施。杜岩说:“除了抗风能力较强,‘实验6’船上有完备的测波雷达、声学海流计、综合气象仪以及良好的卫星通讯系统,能及时获得中国气象局的台风预报、国家卫星海洋应用中心的实时遥感观测数据,以及中科院南海海洋研究所预报团队的实时预报支撑。正因为如此,可供判断的综合信息多了很多。”
“如果说以前是单一渠道获取信息,现在则是多元、多渠道。以前只能依赖岸基工作站做综合判断,现在我们在海上就有4—5套实时数据可供同时研判。有了科学数据的加持,才有了与台风赛跑的条件和信心。”杜岩说。
相比之下,一些同时期在南海进行科考作业的船只,由于比较老旧,没有完备的系统支撑,且船只抗风能力较差,已提前一天回到珠江口锚地避风待命。
杜岩还表示,像这种紧急情况,对船舶的驾驶技术要求很高。在李明看来,在海上进行科考作业,懂得海洋和气象知识很重要。遇到紧急情况时,及时会商、团队有效协作也必不可少。
(代小佩)